第10章
真相
第10章
真相
原本惊恐瑟缩的众人见凉妃苏醒，纷纷长舒一口气，如宵定了定神，伸手将人扶坐起来，问他可还有哪里感到不适。
林升嗓子直冒火，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字：“水……”
如宵不敢怠慢，忙接过石头递来的茶水，自己先试过温度，才缓缓倾斜杯盏将水喂进林升口中：“不急，慢些喝。”
有茶水自林升嘴角流下，如宵小心翼翼用袖口替他擦拭，惹得满屋官员侍从彼此交换着眼色——这位凉妃，是当真得宠。
见自家皇妃神情稍缓，如宵将锦被掖好，满眼都是柔情：“好些了吗？”
林升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：“毒……或许，不在食物里……”
“爱妃说什么？”如宵凑过去，“朕听着。”
“去查……查今日……今日从司礼监拿来的账本和、和起居注……书页，说不定是书页上涂了……毒药……”他吃力地抬起胳膊，晃晃悠悠指向那一抹青色身影，“如果纸上有毒，那真相只有一、一个，凶手就是、是……”
既然食物里没毒，那不就是书页上有毒么？摸了书页的手再去拿瓜子蜜饯糕点，自然而然就吃进了嘴里……
但凡看过几集柯南、玩过几次剧本杀，很容易就推理出来了吧？
如果传说中的宫斗剧本就是这种水准，那他林·福尔摩斯·升也没什么好怕的了，动动脚趾就能碾压智商只有二十的反派们。
穿越真好玩。
林升的指尖刚刚指向嫌疑人，一声“柳妃”还没说出口，便被如宵死死握住了手。
他起身挡在林升眼前，十分夸张地将人揽入怀里紧紧抱住，用层层叠叠的广袖遮住林升的口鼻——别说张嘴说话指认下毒之人，就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，林升幽怨地瞪着他，却直接被无视。
霸道帝王继续放狠话，尽管在女官们听起来并没有威慑力：“滚，都给朕滚去查案！朕的寝宫中竟有如此歹毒之人，你们都是吃白食的吗！瞧，朕的爱妃都成什么样了，一醒来就满嘴胡话……”
懒得多听腻歪话，众人低头，各怀心思地匆匆离开。
抚柳一直留到最后才挪步子，转身前无比刻意地唤了一声：“陛下？”
如宵并不看他：“你自己小心处理。”
抚柳会意一躬身：“是。”
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，如宵才松了臂膀，没被毒死却差点被闷死的凉妃立刻精神起来，一把将他推开，张口就是劈头盖脸一句质问，说话也不磕巴了：“喂，你们是提前串通好的吧？”
如宵将目光移开：“什么？”
先前的感动早已化作怨愤，林升红着眼眶：“你早就知道是抚柳下的毒，对吧？哦，我这样说或许不准确，应该说——是你，是你让抚柳来给我下的毒吧？要不是你方才阻止我指认他，我还想不到这一层呢！呵，原来如此！”
“演这么一出戏，好把永宁宫的内侍撤换一轮，名正言顺将那些眼线全部赶走，你当我看不明白吗？你如果早些将计划告诉我，我愿意陪你飙戏，保准骗得他们团团转，犯得着真刀**给我下毒吗？还好我命大，如果毒发身亡，你是不是还打算对着一具尸体演情真意切啊？”
“辰哥和我说，在这里万事都要小心，惹恼你会死、忤逆你会死，可我依着你、顺着你，还不是一样会死吗？横竖都是死，我咽不下这口气！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轰然崩溃，林升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，“姓如的……”
“我姓陈。”如宵很平静，“不是与你说过么，月渊男子不允冠以姓氏。”
“姓陈的！陈如宵！你他妈简直……”
不等林升憋出一两句大逆不道的脏话，没有姓氏的月渊国君便用一只手环住他，另一只手高高举过头顶：“我从没想过要害你死，我发誓。”
“没想过‘要害我死’，但是想过‘要害我’，死不死看我造化，对吧？”林升无力地扭动肩膀，“松手，这里没别人，你不用演。”
“我没有演。”
“松手……”
听闻男子隐含怒意的声线，如宵暗忖看样子这招不管用了，迟疑着放开人，继而捏住林升皱巴巴的衣袖，像小孩子讨好大人般轻轻摇晃起来。
林升厌恶地打开那只手，月渊国君却不依不饶又去捏他，顺势低头认错：“爱妃料事如神，为夫十分佩服，只是那‘魂飞散’的剂量我与抚柳事先演算过多次，绝不会致死——今日这场戏着实是委屈了你，想要什么赏赐，我都允。”
“赏赐？”林升眼皮一抬，似有回转余地，“要什么都行？”
“是，要什么都行。”
“那让我抽你几巴掌行不行？”
“诺。”如宵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，“抽到你高兴。”
林升张了张嘴，没吭声——准确来说是没敢吭声，更别说动手。
老天爷，他到底要怎么和这位没脾气的戏精帝王相处啊？那些“自寻死路”的狠话到头来就像是重拳打在海绵上，轻飘飘弹回来，完全没用！
若是此时不原谅他，反倒显得自己小心眼、没有做大事的胸襟和气概了。
此招，甚阴。
两人在帐中面对面僵持了一会儿，末了，如宵一歪脑袋，用食指指节蹭了蹭林升发红的眼角：“你哭了？”
林升吸着鼻子，故作坚强：“……我装的。”
生怕被看了笑话，他赶紧做好表情管理，嘴里不忘数落对方的不是：“就许你演，不许我演？”
“我再说一遍，我没有哭！我就是、是有点儿想家，并不是因为被你欺负了，觉得自己委屈！男儿有泪不轻弹，你不要仗着自己是国君就能利用我、折辱我、污蔑我！不就是死么，我可是死过一次才到了月渊国，难道还怕再死一次么！”
“你堂堂一个国君，从小读的是圣贤书，都从哪儿学得这些烂俗的哄人套路？用我们那里的话来说就是——老母猪戴胸罩，一套又一套！”
如宵沉思良久，忽然开口打断他：“胸罩是何物？”
“哈？那个是、是保护……”
“农户们为何要给母猪戴胸罩？”
“不是这个意思啦……”
“公猪不需要戴吗？”
“如果公猪愿意的话，也不是不行——呸，我到底在说什么！”
“爱妃懂得真多，不像朕，自幼被困在深宫中，对务农之事一窍不通。”如宵不知真假地沮丧起来，瞥望了林升一眼，“若有机会，朕是该好好体察一番民情才对，至少，得去看看他们如何养猪。”
能别这么一本正经讨论这么不正经的问题吗？不是刚刚还在说下毒的事吗，怎么就歪楼到如何养猪来了啊！
林升忍不住破功发笑，如宵也微微勾起唇角。
方才演了场“龙颜大怒”的戏码，他两片薄唇略有干裂，眼眸中还浮着一层尚未褪去的淡淡愠色，黑发如瀑，五官在帐帘的阴影中更显精致，晃得林升呼吸一滞。
算了，一笑泯恩仇，自己何必和“无知”的古人计较？他一个穿越而来的天选之子，绝对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gameover。
既然那家伙认了错，自己也暂无大碍，总不能死揪着不放吧？
再说，他在这个时代和手里掌握百姓生杀大权的国君死揪着不放，难不成还指望向对方索要精神损失费吗？不被拉出去砍头就该庆幸自己命大了！
最后的结论，当然是选择原谅他。
见气氛稍缓，林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盛世美颜，试探着问：“那什么，你刚才说赏赐的事还作数吗？”
“君无戏言。”如宵笑了一下，“爱妃想要什么，但说无妨。”
“我想见见我的室友……”
“室友？”他皱眉，“谁？”
“夏有辰，贺游和孟梓鸣。”林升笃定地说，“我想见他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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